卡比,我想你。
卡比是表妹養的小太陽鸚鵡,平時活潑好動,一放風就飛到表妹的頭上,聽說完全不挑食,什麼都吃,最愛小米穗,可以豪邁地手抓著啃,相當可愛。但2022年10月,才七個多月大的卡比就開始精神不濟,我提醒表妹趕快送醫,醫師判斷是神經症狀,腳爪蜷縮,降落時無法準確張開,於是小小卡比開始吃藥。
也因為無法自己進食,表妹開始每餐餵食鳥奶粉,但上班時間限制,怕牠餓太久,11月13日我評估自己的時間可以,就去把卡比帶回來,放在我房間,從此開始了我與卡比相伴的日子。
從此,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跟卡比說聲早安,下班回家第一件事也是打開房門跟卡比打招呼,有他相伴的日子,我的三餐總是速速吃完,收拾後洗淨雙手,把卡比抱出來,開始泡鳥奶粉,量他體重,餵他吃藥喝奶,然後,他就會乖乖地掛在我領口睡覺,兩隻爪子抓著領口很穩,像支別針,然後沉沉地睡去,不管怎麼摸他都不為所動。平時他自己在籠子睡覺時總是不安穩,常常甩頭或是顫動翅膀,醫師說這是典型神經症狀。但我發現,趴在我身上睡覺時,他可以一個小時都很穩定,沒有甩頭,也不會大便在我身上,就這樣靜靜地睡著,偶爾輕輕叫一聲,放他下來他就會噗地一小坨便便,然後繼續趴上領口睡,完全是個小天使。
但是他的神經症狀是越來越嚴重的,雙爪蜷曲無法抓握棲木,我立刻上網買了一個倉鼠籠,用毛巾和廚房厚紙巾平鋪籠底,讓他可以打開雙腳在上面學習慢慢走,也買了兩個編織墊子讓他站得舒服些,偶爾他掙脫我的手嘗試飛翔,卻因神經受損無法好好降落,變得焦慮驚慌,有時甚至會在地上翻滾,看了很捨不得,馬上抱起來告訴他:沒事沒事,他緊繃的翅膀馬上就緩緩放下。卡比跟人很親近,只要抱著他,他顫抖的症狀就馬上緩和。
為了他,我先跑了一趟蓋亞野生動物醫院,又跑梅西動物醫院,但剛好楊醫師休假期間,等到楊醫師回來上班,我馬上幫卡比掛號,當天是12月7日,楊醫師看卡比狀況很不好,建議他住院,展開一串密集的支持性治療,包括24小時給氧、高壓氧、皮下注射等,隔天去看他時,卡比眼神很溫柔,似乎在小小病房裡,他的症狀得到緩解,我也因此放了心。
原先楊醫師判斷是金屬中毒,但血液檢查發現不像,進而開始懷疑是最令人害怕的PDD,前胃擴張。每兩個小時用硬管餵食2CC,但卡比體重一直往下掉,從入院60g,到52g,到12/13醫院回報47g,我心裡好害怕。
12/12開始發現糞便呈現深綠色,這對於餵養鳥奶粉的卡比是不正常的,檢測後發現糞便潛血,應該是消化道潰瘍,馬上投藥,到12/13下午糞便顏色改善。楊醫師建議我們帶回去餵養,希望他能在熟悉的環境裡可以多吃一點,但體重能不能回升。
我12/13晚上七點多去看他,他抓著我的手,眼睛時開時閉,我八點要離開時,他爪子一直抓著我不讓我走,我跟他說,明天我會來帶你回家喔!
12/14一早想先跟楊醫師請教回家照護的問題,醫院說卡比昨晚走了。住院醫師把他放在盒子裡,眼睛半閉著,我摸摸他,眼淚掉下來,原來昨晚他想與我道別。
楊醫師跟我談了快一個小時,她說這麼小型的鳥,很難熬過PDD,我們的支持治療讓他已經撐了好久。在診間,只要看一眼卡比,眼淚就掉下來。
短短陪伴的一個月,他已經是我生活的一部分,睡前、醒來、熬夜,他都在我旁邊,我的時間都環繞著餵食的時段來安排。為了他,下班我毫不逗留立刻衝回家。
我每個讀書的夜晚,最期待就是打開籠門,抱抱他摸摸他,我在鵝黃的燈下敲打著鍵盤,他完全不被打擾,沉沉地睡,在我旁邊他是信任,絲毫沒有警戒的。
以往趕報告的日子,是我一個人吞吐著深夜的焦慮與孤寂,自從有了卡比,我們在深深地夜裡相互依伴,他信任我,我依賴他,這樣的溫暖,這樣的場景,一輩子難忘。
我的毛茸茸卡比別針,書桌旁還有你的新籠子,超商還有為你買的新踏墊還沒去取貨,但是卡比,你已經遠走了,願你在那個國度裡開心飛翔。
我好想,好想你,卡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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